股票20倍杠杆 身为大厂技术负责人，每天的工作却是和未成年人斗智斗勇
2017年初，一位名叫黄林森的84岁老人以及他79岁的老伴刘雅琴，来到央视寻亲节目《等着我》节目组，希望在时日不多的晚年，找到离家23年的儿子黄小海。
如果说要在全中国进行一场“最不受欢迎人物”评选，涂海龙及其团队或许会“光荣”上榜。
作为腾讯成长守护的技术领头人，他所率领的队伍或许是腾讯内部最让人“又爱又恨”的存在。
他们的职责在于，构建一道道技术壁垒，以阻止未成年人过度沉溺于虚拟游戏世界，被戏称为「抓小孩的幕后黑手」。
在这个由代码编织的数字纪元里，孩子们竭尽智慧企图穿透一道道防护网，而涂海龙和他的团队则是那群精准布控的守护者，哪怕是在虚拟战场上最为激战正酣的时刻，也能准确发出“游戏结束”的指令。这份重任，即便劳心劳力却不一定得人心，一度使得腾讯成长守护的公众号沦为了公众情绪的宣泄口。但对腾讯，这个全球用户基数庞大的企业来说，承担起这样的社会责任，是一条必经之路，不容回避。
这个角色无疑充满挑战，且未必总能赢得掌声。腾讯成长守护项目长时间以来，承受着用户的不满和责难。但作为引领全球游戏市场的巨头，腾讯深知，面对青少年保护这一课题，必须勇往直前，它是企业发展蓝图中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，更是对社会的一份承诺。
人民数据研究院发布的《我国未成年人数据保护蓝皮书（2023）》显示，玩游戏已经成为未成年人的主要网络休闲娱乐活动，占比高达62.3%。当青少年接触互联网的时间越来越早，甚至比家长还更精通时，如何对其进行更好的科学引导，早已是全社会的共同挑战。
从2017年成立团队开始，腾讯成长守护项目组已经走过七个年头。他们砌起了堪称全世界最严苛的游戏防沉迷系统。2023年一季度，腾讯未成年人游戏时长和流水仅占其本土市场游戏总时长的0.4%和总流水的0.7%，较三年前同期分别下降96%和90%。
在攻克一道又一道技术难关之后，涂海龙和他的同事们意识到，游戏防沉迷的核心挑战从来不是技术的攻防，而是与家长和社会达成共识。腾讯能够用一切先进的手段“治理”未成年人沉迷游戏，却难以治理他们背后复杂的家庭与社会关系。
「抓小孩的人」有了新的挑战。
攻与防
游戏防沉迷并不是一个新话题。2007年 ，在当时流行的《魔兽世界》、《梦幻西游》等游戏中，老旧台式电脑中蓝色的弹窗成为一代年轻人的共同回忆：“您未成年或未通过防沉迷系统验证，每日在线3小时后打怪收益减半，在线5小时后打怪收益为0，请输入姓名及身份证号码验证。”
但由于当时的实名制系统不够完善，未成年人只需要随便输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证号，就可轻松绕过系统认证。许多人因此把父母的身份证号背得滚瓜烂熟，再不济还能去网上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一个身份证号，甚至买到马化腾本人头上。
这套作用有限的系统存活了将近十年。十年间，手游的兴起让越来越多未成年人以更低的门槛进入互联网世界，而隐患同样也在滋生。随着防沉迷系统与公安系统逐步联网，以及互联网公司技术能力的提升，一种更加严厉的管控手段应运而生。
早在2017年，腾讯就率先踏足未成年保护领域，组建了专责的未成年人保护团队，将这一举措视作公司长期发展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，而不仅仅局限于实现基本的保护功能。同年，腾讯推出了“成长守护平台”，赋能家长通过绑定孩子账号的方式，全面掌握并管理孩子在游戏上的时间。
为有效应对利用成年人身份信息规避实名制的问题，腾讯于2018年率先试水人脸识别技术应用，要求玩家进行面部信息核验以确认身份，未能通过验证或拒绝验证的用户将被禁止登录游戏。然而，值得注意的是，人脸识别技术因其高昂的成本，若广泛应用于每位疑似未成年玩家身上，其背后所涉及的财务支出无疑是巨大的。
“我们在未保上的费用申请，几乎从来没有被卡过。”涂海龙回忆，这在公司是不太常见的现象。腾讯官方公布过的一个数据是，每年仅在人脸识别和校正上的花费就过亿元。由于涉及成本高昂，许多游戏公司会先观望腾讯等头部公司的技术实施效果，再决定是否跟进。
在强化游戏内保护措施的同时，相关的政策法规体系亦在不断进化与完善。国家新闻出版署已多次颁布具体条例，旨在严格规范未成年人的游戏消费与在线时长。根据最新规定，8至16岁的青少年每次充值金额不得超越50元人民币门槛，月度累计充值金额上限设为200元人民币。此外，还明确要求未成年人每周游戏时间总计不超过三小时，分布于周五、周六和周日，每日仅允许一小时，体现了对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的细致考量与严格管理。
至今，一个未成年人想玩腾讯游戏需要经过重重关卡：实名制认证只是第一步，如果使用家长账户登录，一旦超过规定的游戏时长，也会触发人脸识别功能来判断其是否是未成年人。当未成年人想要充值时，即便找了不太懂网络的老年人来代过人脸，平台也会给出相应的语音提示，防止误充。
但再先进的系统也总有漏网之鱼。涂海龙和他的团队不仅要面临心思活络的未成年人，更大的挑战在于暗流涌动的“卖号”黑产。这些租售游戏号的中介平台致力于研究头部游戏公司的系统漏洞，每当团队打掉一个Bug，就又有新的黑产为未成年人提供游戏便利。
“只要有黑产冒头，我们就要把它及时封杀掉，在屏幕背后和我们拉扯的“敌人”，并不是孩子们。”涂海龙说。
沉疴
对于腾讯的未成年人保护团队而言，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他们深知，技术层面的攻防对抗并非最艰难的挑战。“无论面对怎样号称‘史上最严’的新规，我们都能一步步克服，但家庭与社会环境对孩子的影响，却是我们难以直接触及的深层次难题。”腾讯成长守护平台的负责人郑中如是说。
技术总监涂海龙记忆中最触动心弦的一幕发生于某次日常监控中：一个标注为老年玩家的账号在凌晨3点成功通过了人脸识别验证。直觉告诉他，这背后可能是孩子深夜吵醒熟睡中的祖父母帮忙验证的一幕。“尽管我们在防沉迷上竭尽全力，却不料无形中打扰了老人的休息，这是我最为自责之处。”
团队逐渐明白，构建游戏防沉迷机制远非一场简单的追逐游戏，即使人脸识别系统再先进，也无法战胜那些甘愿为孩子反复验证的家长之心。
涂海龙对此有着深刻的个人体会，他出生在福建一个农村大家庭，目睹了许多由祖辈照顾的留守儿童，为了玩手机甚至抗拒上学，而老人们往往出于疼爱，几乎无条件满足孩子们的需求，甚至从中感受到被需要的快乐。
在偏远地区，亲子间的沟通鸿沟更为显著。自2018年起，腾讯成长守护团队深入乡村展开调研，甚至采用刷墙标语这样传统的方式，以提高家长对防沉迷重要性的认识。
调研过程中，一位40岁的母亲让他们印象深刻。她对腾讯推出的家长监管工具满怀兴趣，却因手机未联网而始终无法登录。原来，她为了避免产生额外费用，在非Wi-Fi环境下总是主动关闭移动数据——这样的情景并非个例，很多家长虽有意监管，却受限于对互联网和智能手机认知的匮乏，常感无力。
而在对孩子更有管教意识的一些城市家庭，情况可能恰恰相反。家长对孩子的过度管控，反而会激起后者的反抗意识，最终变成两败俱伤。
自2020年起，腾讯成长守护平台开创性地举办了第一届用户评议会，打破常规，直接邀请家长与孩子作为代表，共商游戏管理之道。在这之中，大学生吴宇鹏携同他的母亲一同参与。昔日，吴宇鹏也有过深度沉浸于游戏的经历，这曾是他与母亲间紧张关系的导火索。然而，通过充分的交流与理解，母子关系有了质的飞跃，母亲的管理方式由直接命令转变为更加温情的理解，比如在儿子完成正在进行的游戏后才唤他用餐。如今，吴宇鹏已成为清华大学的一名研究生，这段经历成为了他们母子关系成长的见证。
对互联网企业而言，提升各类家长的网络运用技能，乃至引导他们学习如何与子女和谐相处，无疑是一份超出了传统职责范畴的挑战。因此，腾讯成长守护平台在评议会之外，还特别设立了“家长课堂”，在这个板块下，汇聚了大量关于亲子沟通与共同成长的宝贵知识与技巧。
针对互联网使用不够熟练的家长群体，平台贴心地设计了许多易于操作的管理工具。家长只需简单绑定孩子的账号，就能直观查看游戏时间，并能轻松实现“一键禁玩”和“一键禁止支付”等高效管理功能。而对于操作中有任何疑问的家长，平台还配备了“家长服务助手”，提供一对一的专属服务，包括人工客服通过视频一步步指导，确保每位家长都能顺利掌握每一个操作细节，有效地参与到孩子的网络健康管理中来。
腾讯成长守护平台过去有一句口号：“每一种沉迷的背后，都是一份爱的缺失。”郑中表示，希望通过这类课程指导，再加上完善的家长管理工具，呼唤家长共同加入到这场守护行动中来，最终达到平台、家长与社会的共识。
另一种成长
当技术手段已经能把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降到足够低，作为平台，腾讯还能做什么？
这个问题激发了2018年的一场乡村调研行动。针对欠发达地区，腾讯未保团队走访了5个省、20余个地区，访谈了100多位老师，300多名学生。走访中，团队发现孩子们的聪明和活力远超想象，但受限于资源限制，他们对外面世界的理解只有游戏和短视频。
“我们问了很多学生一个问题，你们长大以后最想干什么？所有人都回答说，想当网红明星，甚至一个说当科学家和医生都没有。”郑中说，这样的结果让团队感到难过。
「智体双百」计划就这样诞生了。
2021年9月，腾讯成长守护团队联合腾讯游戏、腾讯基金会启动「智体双百」计划，为城乡青少年提供 「未来教室」和 「未来运动场」。「智」和「体」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两个永恒不变的主题，腾讯希望通过软硬件的支持，在游戏外充实青少年的数字化生活，锻炼强健体魄。
“许多孩子之所以沉迷手机，原因在于他们没有见识过更大的世界。只要有趣地引导，孩子们会意识到，完成一个科技创作、进行一场体育比赛，也很有意思。”腾讯未成年人保护体系负责人郑磊说。
在未来教室中，腾讯为老师和学生提供3D打印、编程等科创课程。考虑到许多低资源地区的科学老师都是由美术老师、体育老师来担任，腾讯准备好了一切低门槛教学材料，让任意一个零基础的人都可轻松上手。而在未来体育场，学生除了能进行常规运动之外，还能通过技术赋能进行运动数据检测，甚至实现跨地区线上运动活动与赛事的举办。
在「智体双百」计划中，团队见到了太多令人感动的时刻。曾经考试排名倒数第一的孩子找到了发明的兴趣，最终拿到了科创比赛的一等奖；偏远牧区的放羊娃制作出了「羊脸识别」，帮姥爷解决了数羊丢羊的问题，甚至参与制作的学生之一，正是曾经被腾讯防沉迷系统踢出游戏的小孩。
截至2024年4月，腾讯的“智体双百”项目已成功实施95处未来教室与未来运动场，足迹遍布中国22个省份、直辖市和自治区，累计开设课程超过11万节，惠及师生人数超过476万。此外，这些未来运动场和未来教室还作为区域赛事活动的举办地，吸引了累计69.2万人次的参与。
对腾讯来说，“智体双百”项目不仅是一个公益行动，它还是承载着明确绩效指标的业务实践。项目团队需持续关注并负责提高教室使用效率、课程受欢迎程度及其背后的原因、师生反馈数量等长期目标，体现了项目既具社会价值又追求实效性的一面。
自2017年起，腾讯未成年人保护团队经历了从无差别严格监管到2019年注重陪伴的转变，并于2021年开启了“智体双百”新阶段，这一路也是团队与未成年人共同成长的过程，除了技术创新，更注重情感陪伴与正面引导。
腾讯成长守护平台常常有大量的留言。最开始留言都是掺杂着人身攻击的骂声，在负责后台管理的「小叶子姐姐」一次又一次的耐心解答和陪伴之下，平台慢慢变成了家长和孩子抒发日常情绪的地方，「小叶子姐姐」也成为了孩子们的朋友。
在“小叶子姐姐”的众多互动经历中，有一个小男孩的故事尤其令她记忆犹新。起初，这个男孩通过平台后台留言，抱怨腾讯对游戏的管理过于严格，言辞间充满了不满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开始在同一个平台上分享起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——家中父亲角色的缺失让他深感遗憾，母亲和外婆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，成为了家中的坚强支撑。小男孩小小年纪便怀抱梦想，渴望自己能够迅速成长为家里的依靠，有能力工作养家，保护妈妈和外婆免受生活的风雨。在游戏中，他找到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，一个可以暂时忘却烦恼、释放压力的秘密花园。通过这样的方式，小男孩与“小叶子姐姐”的交流，成为了心灵交流和情感寄托的桥梁。
小男孩像是所有腾讯未保人的投射。如果时间往回拨二十年，团队中的所有同事也曾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叛逆和父母站在敌对战线。尤其是在每当被未成年人质疑时，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：“我做这样的事情，是不是在扼杀孩子的快乐？”
但在见证过无数个孩子从不理解到理解的成长故事后股票20倍杠杆，涂海龙和同事们更加明白了这件事的意义。“被骂就被骂吧，能用不同的方式陪他们成长，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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